梦里蝶飞

23
青石板一层压着一层，最后竟还有灵符封印。
百里屠苏有些犹豫，既然是被封印住的东西，不知是妖是邪，这万一不小心放出个魔物来怕是……
他这里犹豫不决，对面的欧阳少恭却抬起一脚将那朱砂画就的符禄一脚踩了个稀碎。
韩云溪怔了一怔，本能的向后连退几步。
欧阳少恭瞧了他一眼，也退在一旁。
只百里屠苏全身戒备寸步未移。
地下微有震动，由深及浅，如打蛇过境，整个地面开始躁动不安。
三人只管盯着符破之处，不料一旁的枣树却突然猛烈的摇晃起来，颗颗青枣随同绿叶纷纷砸落满地，看得百里屠苏一阵心疼。
枣树越摇越烈，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他回头提醒少恭小心，却见欧阳少恭早已远远退到门廊之下，而韩云溪则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好奇张望。
在回头，噗的一声巨响，刚刚已经被摇秃了的小枣树被一股桶粗的地下水流直顶上天。
水流破土而出直飞入天，一朝气尽，哗啦如雨落下，把站在近前的百里屠苏浇了个透心凉。
他神经紧绷，只等水中窜出个妖怪与之大干一场，却不料自水柱落下之后，泉口之内除了水光波动，再无其他。
欧阳少恭拉了他回房间强行换了干净衣裳，然后道:“明日不需要再去找工作了。”
百里屠苏一直戒备着院中的泉水，听到这话不由问到:“为什么？”
欧阳少恭弯眼一笑:“守着一口宝泉，害怕饿死你我不成。”
“宝泉？”
百里屠苏又惊又疑，却听韩云溪在院子里叫唤。
“哎呀，这泉水竟然是甜的。”
泉水甘甜，煮茶四壶依旧茶香四溢。
百里屠苏又喝了一盏，啧啧赞叹之余，立刻有了妙计:“不如我们也学茶小乖门口支个凉棚卖茶吃？”
欧阳少恭还未说话，韩云溪就抢道:“不好不好。卖茶需得闹市人多的地方，你在看看我们这院子，图便宜图清净，不到白天出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卖茶给谁喝？”
百里屠苏一听也有道理，不由又发起愁来。
欧阳少恭在他手上拍了拍，含笑道:“不知你们可还记得一句话。”
“什么话？”二人同时疑问。
欧阳少恭:“酒香不怕巷子深。”
“卖酒？”百里屠苏满脸的狐疑。
韩云溪也不赞同:“虽说酒可以酿好了拉出去卖，但成本还有技术，最主要是时间都不太……”
欧阳少恭摇头:“明日你出去买一坛便宜的酒回来，另加十个空坛。”
韩云溪依旧纳闷:“便宜的酒？要空坛子做什么。”
欧阳少恭:“一坛分十坛，加水。”
韩云溪:“啊？”
百里屠苏也是立刻变了脸色。
韩云溪:“都说奸商卖酒酒里兑水，但欧阳大哥，你这也太奸了吧，直接水里兑酒啊。”
欧阳少恭举了茶杯细品:“谁说我们卖的是酒？我们卖的本就是这无根的宝泉之水。”
而酒，不过就是个味引罢了。
一坛劣质的竹叶青被韩云溪分做了十坛，加以兑上欧阳少恭所谓的“宝泉”之水，酒色金黄透明而带青碧。
韩云溪趴在坛子上闻了闻，竹叶青的味道丝毫没有因为兑了水而减退，反而越发的醇美。
欧阳少恭又拿出十张红封一一贴上。
“舒肝益脾，活血补血，顺气除烦，消食生津，”韩云溪依次念着，前面的倒还好，后面的就……
“美容养颜，纤体消肿，滋阴补阳，提神醒脑，延缓衰老。”
韩云溪啧啧道:“还真是男女不忌，老少皆宜啊。不过，别人不知道倒还罢了，我们心里都清楚里面装的不过相同的一坛酒水，突然搞出这么多名堂，怎么听，怎么像……”
具体像什么，韩云溪却不说，只是拿眼看百里屠苏。
“像卖假药的。”百里屠苏倒是毫不避讳，直言道:“要不要我在旁边表演个枪插喉咙，胸口碎大石？”
韩云溪想到这个画面“噗嗤”一声笑出来。
百里屠苏一张脸却铁青着。
一看气氛不对，韩云溪立刻开溜:“你们聊着，我再到街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给我们支个摊儿。”
韩云溪溜的快，欧阳少恭却提了一坛子酒直接回了房间。
百里屠苏紧跟不放。
欧阳少恭用茶杯舀了一杯酒递过去。
百里屠苏略有犹豫，还是接过一口喝干。
欧阳少恭:“如何？”
百里屠苏点头:“比原来的那坛更加甘甜醇美。”
欧阳少恭又舀了一杯:“错了，这坛是水。”
百里屠苏狐疑的忘着他，一杯饮尽。虽也甘甜，这杯却无一丝酒味，果真是水。
“怎么……”
百里屠苏刚要问，欧阳少恭已经又舀了一杯递过来，于是顺手接过直接倒进嘴里。
水刚入口，就听欧阳少恭道:“这杯是醋。”
“噗……”
百里屠苏一口喷出，嘴里酸的牙都要倒了。
干脆将桌子上所有茶杯统统倒上酒依次排开，拿起一杯问:“这杯什么？”
欧阳少恭:“糖水。”
百里屠苏一饮而尽，确实甜的。又举起一杯:“那这一杯呢？”
欧阳少恭:“汾酒。”
百里屠苏又是一口喝干。
“这杯？”
“女儿红。”
“这杯？”
“状元红。”
“这杯？”
“九丹金液。”
“这杯？”
“桑落酒。”
“这杯呢？”
“蓬莱春酒。”
……
杯中之酒换过几轮，杯杯不同。
百里屠苏越喝喉咙越干，越喝眼睛越亮，越喝越是不服气。
“这杯又是什么？”
欧阳少恭眼神幽幽暗暗:“汉宫名酒，兰生。”
百里屠苏愣了一下，一坛子余下的酒整坛提了起来，紧紧盯着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看了看酒坛，又看了看百里屠苏脸上的桃花红晕，微微一笑:“此乃屠苏酒，需得你我共饮。”
说着便强夺了坛子仰头直饮。
百里屠苏看的有点发怔，早就忘了当初为何要赌气喝了一肚子的酒水，只本能的问:“不是说共饮？”
话刚出口，欧阳少恭的嘴唇就压了上来，带着浓香药味的屠苏酒就被渡入了百里屠苏口中。
百里屠苏本能的全数吞咽入腹。
但是显然他早已喝醉，懵懵懂懂的问:“这是屠苏酒？”
欧阳少恭捏了他下巴，柔声催眠道:“屠苏又错了，这是春情涟漪鸳鸯梦。”
百里屠苏忘着欧阳少恭越发幽暗的眼睛，直觉的就像一个黑洞，要把自己吸进去。
“那，那是什么？”
欧阳少恭松了手，等着对方一摇三晃的自己慢慢靠了过来，于是将人一揽:“自然是，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