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苏】断刀魄22

22
不过几根木头柱子,一坯泥墙支起的一排瓦棚。一堆的黑炭烧成了渣,两个炉灶也已崩塌。最可惜的不管墙上挂着的打好的锄头犁靶,还是半成品的铁块儿疙瘩,这会儿都化了铁水儿正在逐渐凝固。
然而,一排的瓦棚,左边捏泥烧瓦盆的,右边剐掌钉马蹄的,从上到下,棚子里的东西连火燎的印子都没有一个,单单就中间打铁的铺子被烧的片瓦不剩。
“这是天火烧的吧,老李,你最近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什么天火,我看是邪火!老李,你赶紧想想最近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还能得罪什么人!除了昨天晚上嫌婆娘做的饭咸了点多说了她几句……”
“你和你婆娘又干仗啦!该不会是她……”
“不会不会,老李他婆娘虽说打架的时候又凶又狠,可也指着老李打了铁犁靶拿钱回去买米买花布呢,不会是她。再说,她也没这能耐啊。”
“李铁蛋儿李铁蛋儿!”
众人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一个身形高大的妇人扒拉开围观的人群,拎小鸡似的把同样胸肌爆衫的李铁匠从地上薅了起来:“没事吧,没事吧,伤着没有?”
看对方除了精神萎靡倒没什么不妥,立刻,眼睛一瞪,一手叉腰,一手扫过围观的众人:“要是要老娘知道了是你们哪个丧门星背后干的缺德事,老娘绝绕不了他。”
李铁匠的老婆是出了名的彪悍,如此气势立刻让看热闹的人退避三舍。
百里屠苏看得索然无味,他冲着欧阳少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来得再找份工了。”
韩云溪这才知道百里屠苏竟然找了份打铁的工作。
其实打铁也没什么,反正只要肯出力气就有银子赚。只不过像李师傅那样干到热火朝天处,扒拉了衣服露出一个肩膀和半拉胸脯出来当众炫耀,就算你百里屠苏愿意,他欧阳少恭也不肯啊。
韩云溪回头看了看企图在一片废墟捡拾出可用之物的夫妻俩,无奈摇头,谁让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第一份工作就这么无疾而终,百里屠苏总归还是有些垂头丧气。可他又怕欧阳少恭看出来,于是强打了精神,指着旁边的一个酒馆:“要不去这里问问,当一个跑堂的。”
话音刚落,酒馆里一个醉汉出门的时候被门槛拌了一下,险些摔倒。
百里屠苏下意识的伸手去扶。
不料这醉汉看起来醉醺醺的,底盘却稳,不等百里屠苏的手挨着,已经自己站定了。不止如此,还恶人先告状的一把推在百里屠苏胸口,恶狠狠道:“给老子滚……”
话还未完,欧阳少恭的掌心已经贴在了他的胸口,微一用力,只听哗啦一阵脆响,这醉汉哪来的又重回哪儿去了。
“少恭不可!”百里屠苏一把抓住欧阳少恭的手腕,生怕他真的动怒。
欧阳少恭却把眼睛转向呆立一旁的韩云溪。
韩云溪愣了又愣,终于明白过来:“其实我昨天已经看中了一套院子,就等你们过了目交定钱了。”
说着有些不舍的把怀里捂热的卖药钱拿出来:“一百五十两,一年的房租也够了。”
仅有四间房的一个小院儿,院子里孤零零的种着棵不及腕粗的小枣树。
枣树虽小,但枝头上还是沉甸甸的挂满了累累硕果。
也因此得了百里屠苏的喜爱。
“少恭?”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期盼,欧阳少恭哪忍的拒绝,顺意的点了点头。
韩云溪立刻跑去和房主交涉妥当,并率先强占了自己早就看好的一个房间。
“这屋我定了,你们随意。”
欧阳少恭无甚在意,百里屠苏也无所谓。
两人站在小枣树下仰望枝叶间的颗颗青枣,蔚蓝的天空打着底,眼亮心澄。
百里屠苏幻想着以后白日为生计奔波,夜晚闲暇时可以坐在这颗枣树下,泡上一壶红枣茶。一边饮茶,一边听少恭弹琴。
心口猛的一阵揪痛……
欧阳少恭收回目光,拿手贴在百里屠苏胸前。
百里屠苏莫名的看着他。
欧阳少恭:“疼吗?”
疼,却又不知为何。
百里屠苏又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话里所指,连忙摇头:“根本没挨到。”
听了这话,一路上都冷着脸的欧阳少恭,此时脸上终于有了些暖色。
想了想自己刚才那一掌,虽是少说让人吐出几升血来,但至少没要了他的命。如此,心里便也安慰了些。
疼痛之感一闪既逝,百里屠苏也无闲心再去细究,今天多当然是事情要做。
虽然这个小院只是临时居所,但好赖也算是又有了一个“家”。
百里屠苏从心里抵触韩云溪身上所剩银两的来源,所以添置家具之事还是云溪自己在操办,而他和少恭则负责小院里外的打扫工作。
这院子怕是闲置的久了,外面虽还看着可以,室内却是尘土遍布。
二人挽了袖子,扎起长袍,系上围裙,从房顶的蛛网,到下水道的淤泥,通通清了个干干净净。顺带还扔掉了屋子里破烂到影响心情的一些物什。
刚刚打扫完毕,韩云溪就拉回了一车刚刚购买的东西。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枕头褥子……应有尽有。
韩云溪把口袋里最后的十几个铜板给了车夫,然后向着二人拍了拍干瘪的钱袋:“花了个干干净净,一个子儿也没留下。”
意思当然是明天继续各找各的活吧。
明天的事,明日再想。现下大家的肚子可还都饿着呢。
百里屠苏看见韩云溪在一堆东西里把一篮子菜挑出来,突然想到他们好像忘了某个角落。
欧阳少恭从灶火洞里掏出一个鸟窝递给百里屠苏。屠苏顺手拿了个没盖的盐罐给塞了进去,然后放在了订在墙上的碗柜上。
二人看着灶台若有所思,而韩云溪则一边打扫一边也不闲着。
“这院子可真奇怪,位置也不太偏,房租倒还便宜。而且那些家具不旧但都像是摔坏的,还有这灶台,根本就没用过的痕迹,你们说……”韩云溪转头神秘兮兮的小声道,“这地方呆的越久越觉的阴森森的,该不会……闹鬼吧。”
半夜里院子里突然起了一阵旋风,摇晃着那颗小枣树,似乎要将它连根拔起。
房梁上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水珠。
百里屠苏冷眼望着床顶上飘飘呼呼的一团东西,问:“这是鬼吗?”
欧阳少恭摇头,看着不像。
“那是妖?”百里屠苏又疑问道。
那团东西里突然哗啦一声落下一阵雨来,将床上的二人浇了个透心凉。
“可恶!”
百里屠苏拍案而起,一掌批了过去。
那团东西却瞬间移到了窗外,紧追而至的百里屠苏,又抖出一阵雨来,忽的钻入了地下石缝里。
百里屠苏一掌下去把地砖都拍碎了好几块,愣是没抓到任何东西。
旁边房间里韩云溪挣扎着走出来,他的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团不散的水雾里,溺水似的不能呼吸。
刚挣扎着走到院子里向屠苏呼救,那团水雾突的就散了。重获新鲜空气的他忍不得一阵猛咳。
百里屠苏握拳:“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欧阳少恭抖着湿衣服出来:“不如挖开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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