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蝶飞

25
坤三儿虽不是街头恶霸那样的歹人，但也是个有身份的暴脾气，如今接二连三的被人欺负到脸上，哪里还会轻易善罢甘休？
一拳击出，坛碎，酒洒，还有一个抱着拳头疼的嗷嗷叫的人。
同时，浓郁的酒香也扑鼻而来，钻入鼻中，竟似有止疼的功效一般，不仅手上疼痛立减，连整个身心都同时舒畅起来。
作为一个酒鬼，坤三儿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上次刚受了欧阳少恭一掌，吐了一盆子的血，大夫说要不是他有点功夫底子，早就小命不保。虽然命是保住了，但这有活血功效的酒短时间内是一口也不能喝。
可人生就好这一口的坤三儿一天都没忍住，那是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找酒喝的。
如今憋了一肚子火的人突然闻到如此芬芳的酒香，也不顾手上碎了般的骨头疼，拾了地上还残留一口酒的坛片一口喝干，然后眼前一亮，突然转头看向还摆着其余几坛酒的桌子，蹦起来就扑了过去。
掀开一坛酒闻了一口就要把头扎进去。
这时欧阳少恭伸出一只脚，一下子把桌子蹬翻了，所有的酒坛都摔在地上，呼呼啦啦碎成了一片。
他对着目瞪口呆僵住的坤三儿道:“今日太阳已经落山了，这酒味儿已是不淳，明日请早。”
说罢拉住同样目瞪口呆的百里屠苏抬脚便走。
韩云溪看着一地的碎片，又看了看坤三儿不可置信的表情，默默的推上板车跟了上去。
前面两个人手拉手走着，韩云溪忍不住又回头去看坤三儿。可惜被酒香吸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早看不见那个失魂落魄的人影。
夏日天亮的早，下凸月还浅浅淡淡冰片儿死的贴在天上，阳光已经明晃晃的普照大地。
虽说大多数的人已经过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但是这么一大早的同时挤到别人家门口还是不得不让人胡乱猜测。
“不好啦，不好啦，人家找上门来啦。”韩云溪冲进门里一手拉一个，“快走快走，肯定是昨天你们打了人现在人家报仇来了。唉，钱还没赚到，倒要赔医药费了。咱们现在身上剩的钱别说赔人家的，就是吃顿早饭都不带饱的。”
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东西都顾不得收拾就拉着两人往后门跑。
后门外是一条更加偏僻的小巷，爬满墙的凌霄花郁郁葱葱，将本就不甚宽阔的道路遮挡的更加狭窄。阳光斑斑驳驳透不过，于是砖石的地面上便生了一层密密的青苔。
经过一夜露水湿润，青苔又湿又滑，韩云溪刚一踏上，一个趔趄险些闪了腰，还好手上拉着的两个人还算牢靠，及时把住了他的胳膊。
百里屠苏终于开口:“我们走正门吧。”
韩云溪一听就叫起来:“走正门！你是打算和他们打一架，还是主动赔人家银子！你有银子吗？”韩云溪看了一眼罪魁祸首的欧阳少恭，还是把矛头指向百里屠苏，“我看还是干脆把你百里少侠赔给人家算了。”
他这话里憋着怨气，又酸又臭，逼的一声不吭的欧阳少恭终于开了口:“我来。”
有欧阳少恭出马，自然是一个顶他们俩。就是不知道他是偷偷藏了私房钱还是干脆把自己打包赔出去。
百里屠苏开的正门，欧阳少恭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出乎意料的，根本没人上前喊打，而是都带着不确定的眼神审视着他们。
欧阳少恭打眼一扫，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
有人问:“一坛？”
欧阳少恭:“一壶。”
人群中出现不小的骚动，有人大声道:“你昨天可不是这个价，怎么一夜之间价钱都翻了十倍不止。”
当然要翻倍。
说是宝泉，但并不是原生之物，而是不知哪位修道的仙家遗留下来的无根之水。
神水天上来，自有灵识，一朝被主人无故丢下，为等主人归来才会装神弄鬼的捉弄人。哪想到正逍遥自在呢，却一时大意被人捉住。
一时大意的还有欧阳少恭，他也没想到这一汪泉水还是个烈性子，害得屠苏一会儿地上一会儿房顶折腾了整晚才把它从新捉住。
既然有付出就要有相应的回报，欧阳少恭眼睛都不眨的十倍翻价。
“这也太贵了。”
“你们这是坐地起价啊。”
“不会是一群骗子吧。”
“算了算了，买不起。”
……
人们议论纷纷之于，已有人摇着头陆续离开。
剩下的也是犹豫不诀。
欧阳少恭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直接让百里屠苏关门，然后撒气似的把放在院中的酒坛全部掀翻。
目瞪口呆之余，韩云溪已被扑面而来的酒香熏的有些飘飘然起来。
倒是百里屠苏有了上次被欧阳少恭坑喝酒的基础，如今还头脑清醒，稳稳当当的站着。
“少恭，就算卖不了，也不用全砸了吧。”
清净的小院热闹了一个早上又归于清净。
百里屠苏还是飞檐走壁的每天忙着捉调皮的泉眼，因为欧阳少恭说把它禁锢起来就失了灵性。
韩云溪还是每天偷偷的去买十坛劣质酒回来，黑心的进行勾兑，因为欧阳少恭说这酒还是要卖的。
而欧阳少恭自己呢？每天一言不发的看百里屠苏“耍猴”，然后再一言不发的拿韩云溪勾兑好的酒浇花，更多的则是顺着下水道倒掉。
一个精疲力尽，一个敢怒不敢言，最后一个则在满院疯长的花草树木间悠闲自在的狠。
于是那些“看不过眼”的人们带足了银两，再次拥门而上。
不过让他们感到幸运的是，几日未见，这酒价不止未曾再长，反而恢复了原来的价钱。如此自然是一经出售立刻售罄。
肚子里灌了几日白开水的韩云溪拿着沉甸甸的银子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努力咽了咽吐沫，冲着两人道:“两位大哥，咱们下馆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