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蝶飞

  111章

金光即未看见鬼面，也未闻到什么腥风，更未探得一夕身影。在他的眼前是一条曲折的山道，秋风烈烈，吹起满地黄叶，重林之中，老树盘虬，深壑回转，叶红与柳倩儿的身影延路转过一杆古树便不见了。

金光眉头一皱，还未有动作，一只手便轻轻搭在了肩上。

白发红叶摇头道：“你不用多费力气，这并不是什么幻数。”

金光闻言不免重新打量他一番，神骨清奇，双眸冷冽，虽然是用着戚夜的身躯说话，但举止还是透露着不同男子的秀气。

一朵白云自天外飘来，悠悠落于山顶，此间幽谷藏翠、清溪流莹，山峰雄起俊拔，直入云霄之上，与方才萧索苍凉的夜歌森林相比，俨然一番仙家景象。

白发红叶对此转变混不在意，冷笑道：“月魔这又是耍的什么花招？”

金光又使道法，环顾四周却依然如故，思谋片刻，道：“既然不是幻数，那么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则上一则下，不管如何都要先探得此地究竟。”

红叶见他神色依旧从容，略作考虑，就道：“就先听你的。”话音未落身形已抢在金光前面，踏径而上。

山地幽僻，且峰高路徒，上望不见顶，下瞻不见底，即使山野矫健猎户樵夫也多止步于险阻之外，更不提那寻常之人。虽不时有飞鸟提鸣掠过，但密林枝高叶密，却未见得任何踪影。脚下石径上虽落了些黄叶，却并不多，似清晨扫过之后，刚刚落下还未沾得许多尘土。

两人于幽林之中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红叶突然眼睛一亮，朗然道：“好。”疾上几步，展开身形飞掠而出，双掌运力直向不远处一位女子袭去。

金光急忙跟上，待要阻止，却见对方虽已注意近到眼前的威胁，但却站立不动，只随手一引，便将白发红叶的攻势接了下来，手腕一震，挑起空中，顺势一拨，已至眼前的红叶立刻失了目标，斜身侧过对方直向一侧冲了过去。

虽然对方轻轻松松接了自己突然一击，但红叶却并无惧色，瞬间收住身形，不仅不退，反而脚下用力，急旋回身，单手持诀，低喃法咒，一道紫色光束自指尖弹出直点向对方眉心，紫光刚出又见一金线紧随其后。

山间女子虽避过紫色光束，却见金线直袭面门挡之不及，仓皇间震袖掠身而起，点足落于身后人高的山石之上，居高临下，面有愠色，冷喝到：“哪里来的莽人，这般的不讲理。”

金光抬头见那女子面莹如玉，眼澄似水，肌肤莹白胜玉，白里泛红，身着一身月白碧缘对襟襦裙，臂绕流仙，随风飞舞恍若天子落尘，只是风中气息却不似人类。

金光叶红同时皱眉，凭二人之功力竟然全探不出对方是人是魔。

“你们三个怎么走在一起。”

女子朱唇轻启，脸上愠色转而变成好奇。

金光叶红同时惊诧，她竟看得出来的是三个人，而不是两个。

金光上前一步道：“姑娘怎知我们来的是三个人？”

女子一副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瞧了金光一眼，抬手指着二人身后道：“可不就是三个人嘛。”

闻言金光一怔，继而转头。

身后一须发长者拾级而上，看见自己成为焦点，无奈道：“我刚赶过来，你们就打完了。”

红叶看着他笑而不语，转眼瞧见金光面露尴尬之色，心道幸好没有多此一问。

此处是山腰之上仅有的一处平台，左前两面环壁翠绕，右面却如刀削，望眼晴空万里，脚下却是万丈深渊。正前壁下三间木屋占去大半地方，屋前石桌石椅俱全，石桌之上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残局。除此之外除了几棵古树，便是女子脚下踩着的一块花色大石。山隙间有一细流潺潺而过，在大石底部的低洼处形成一片齐膝的水潭，内有红鱼游戏其中。

如此布置，显然这是几位避世的高人隐居之地。

红叶看着老者，少有的笑而问道：“老人家可是这间的主人。”

石上女子抢而答道：“那是当然。”话音未落，女子俏脸微红，飞身而下：“不管你们从哪里来，来者是客，我总要略尽地主之宜，请你们喝杯茶水。”

老者行到二人面前，并未多说，只是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走了过去。

金光看着老者面有虑色，红叶却不以为意：“料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两人来到石桌之前落坐，女子前去烧水，老者却走进一间木屋。适值茶水微滚，女子取杯斟茶，却仍不见老者出来。

“我叫丹碧，自小长在这山中，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名叫丹碧的姑娘仿佛忘了刚才的不快，好奇的看着叶红喝完杯中之水，又殷勤的为他续满一杯。

金光轻咳一声：“敢问姑娘，这里是何地方。”

“这是山上。”丹碧看着金光欢快的答道。

“山上是什么山？”红叶追问。

“山便是山。”丹碧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对方。

金光道：“那这山叫什么名字？”

“我自小长在这山中，从不曾听见有人叫过它什么名字，只知道它是山。”说着瞧着一眼老者进入的那间木屋撇了撇嘴道：“那个男人刚来的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而且他一直想下山，可这山下还是山，山外还是山，无穷无尽。他若忘不了纠结一生的事情，永远也出不去。”

两人一时缄默，他们并不在意那位老者纠结一生的是什么事，他们只在意这个丹碧到底是什么人，而能否走出这座大山，是否也与她有关。

待得一盏茶尽，金光方才再次开口：“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

丹碧一边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一边道：“现在就我一个了。”久不见木屋之内的老者出来，丹碧面有忧色道：“我去看看他。”说罢，起身离去。

金光微觉意外，这大山之处不说有虎豹豺狼，单是粮食就已经很难弄到，这小姑娘看着十八不到，却一人独居此处，难道真的并非人类。金光低眉啜茶，心思万转，抬眼便见红见直直的盯着自己。

“如今这般，你我之间不需讳言，有什么话尽管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