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蝶飞

3

欧阳少恭就不是个会自暴自弃的人，如果他要自暴自弃，早八百年前就没他百里屠苏啥事了。

可如今他的样子还真有点说不准。

他饿着，却又不愿和紫胤一样静心调气，随便那么一躺，睁着眼睛就入了定。

都是活成了妖精的人，紫胤不敢掉以轻心。

而刚刚赶回天墉城的百里屠苏听到陵越说师尊封了欧阳少恭的法力并且拉着他一道闭关时，当下便要破门而入。

他被欧阳少恭骗怕了，在蓬莱里被欧阳少恭的“合作”态度勾起了最后的那点期望“也许少恭只是一时糊涂”。然而在回来的一路上，自己多少回过些味儿来。欧阳少恭视人命如草芥，一城的百姓在他眼中莫如蝼蚁，又怎会被自己三言两语化解了千年的积怨。况且自己也真的什么都没说。

百里屠苏越想越是后怕，何况身边还有四张嘴在不停地耳提面命。

陵越本想拦着，可心下一想，也觉的放心不下，于是一道闯了进去。

紫胤掌中一团红光炙热，贴着欧阳少恭腹部绕脐而行。

多日不曾进食又饮了石壁上融雪渗水的欧阳少恭脸色一片苍白，若不是一直留心他的紫胤发现不对立刻出手救助，怕是已经死了过去。

待欧阳少恭胃里回暖，脸色和缓，紫胤才同百里屠苏一道出来。

“欧阳少恭行事诡谲，我刚才又趁机探他底细，他体内却无一丝法力可用，实是探不出他的虚实。”紫胤看向百里屠苏，“他的事情暂先不提，只是你要怎么办？”

三天寿命，一天去，一天回，剩下最后一天，紫胤却想不出救他的办法。

百里屠苏也是沉默，虽然曾抱了必死决心，倘若轰轰烈烈拼死与欧阳少恭打上一场倒也不悔，像如今这般刀都未出窍，对方就投降了的情况，着实有些不甘。

涵素猜想:“会不会他就是以退为进，硬等着屠苏被焚寂煞气吞噬才动手？”

紫胤摇头:“那他也会被焚寂煞气所吞噬。即使没有，焚寂煞气也会如跗骨之蛆。”

耳边听得人声远去，欧阳少恭这才睁眼。

这具身躯被封法力已是虚弱至极，而自己又故意饮那冰寒雪水，果不其然，不管出于人为相救还是机体自救，怕还真是一时死不了。

死不了却也不能活，因为若想活，必得屠苏身上一半仙灵。仙灵若失，屠苏必死，屠苏死，吾必死。

哪怕他放弃了先前的计划，哪怕他杀尽天下人，哪怕他连紫胤和他的天墉城都毁了，自己也不会死，但是只要一动屠苏，必死无疑。

这是个死结，绕不开的死结。

欧阳少恭躺在石床上，四肢的冰寒之气再次袭来，冷的麻木。

忍不住想要冷笑:在别人的戏里假扮自己，倒也有几分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