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蝶飞

26
宝泉之水兑出来的酒，等同仙露。刚开始为迎合不同人的口味，他们还买回各种不同的普通酒进行勾兑。然而随着每日增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认识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韩云溪不得不央求百里屠苏带他到更远的乡镇去买酒。
于是嫌麻烦的欧阳少恭干脆连酒都不兑了，直接往酒坛里灌水。
末了到后门外摘几朵凌霄花随手扔进去一晃，新品种的美酒即刻诞生，他还美其名曰“凌霄酒”。
韩云溪和百里屠苏心中各骂一句“奸商”，实际上却还是厚着脸皮的向众人大力推销。
有仙露打底，销量自然分毫不受影响。而且韩云溪向欧阳少恭请示，由每日限购十坛，增加到了二十坛。
春去冬来，冬雪渐融，夏花又开。
百里屠苏每日里白天忙着和韩云溪卖酒，夜里忙着和泉灵斗智斗勇，日子过的相当充实。
等到院子里那棵小枣树在仙泉的浇灌下长到可以避日遮阴的时候，他这才想起来初来时的那点憧憬。
于是亲自挑选的石桌石凳摆在树下，又迫不及待的把新买回来的茶具沏上新茶。
送货的伙计等着韩云溪结账，望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三杯茶碗很是疑惑:“你们两个人干嘛沏三碗茶？”
百里屠苏回望窗户里静心看书的欧阳少恭笑的甚是满足:“谁说我们是两个人。”
少恭他不过甚少言语，甚少出门，慢慢的，就被不相干的人忽视遗忘罢了。
或许这渡魂的后遗症是不能好了，但百里屠苏不在乎。只要少恭还在，还愿意拉他的手，喜欢冲着他笑，哪怕隔三差五的被他灌酒也不在乎。
只是他不曾注意到，似乎连身边的韩云溪也渐渐忽视了欧阳少恭的存在，连做饭都是少了一个人的分量。
但是百里屠苏真的是毫无所觉，因为不管自己身在何处，只要身边有人碰到了自己，不管是拍下肩膀，还是抓下手臂，下一秒立刻就会被突然出现的欧阳少恭阴沉的脸色给吓退了回去。偶有几个没眼色的，也会在之后不久莫名的遭遇些小意外。
虽然心里无比受用，可百里屠苏表面上还是“劝人向善”。
“少恭，他们并无恶心，更无害我之心，以后不要随便冲动出手。”
欧阳少恭听罢点了点头，然后依旧我行我素。
以至于百里屠苏不得不开始主动赔付别人医药费。
“少恭，他们都是些普通人，伤不了我。”
欧阳少恭目视着他，很诚恳的点头答应。
第二天，百里屠苏上街买米的时候，在米铺里帮老板随手搬了袋未拆封的新米放在货架前。
老板感谢之余，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想不到你酒酿的好，这力气也不小。”
百里屠苏前脚刚离开米铺，后脚吉祥米铺的招牌就无故脱落，直接把老板给拍在了下面。
他转过身，与欧阳少恭四目相对:“你不是说今天不出门？”
欧阳少恭自然是没什么反应。
米店老板估计给自己家招牌拍的不轻，被人拉出来虽不至头破血流，可还是半天才喘出一口粗气。
百里屠苏:“你不是答应我了不再伤人？”

欧阳少恭依旧不做声，只是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仔细的盯着他面上的表情瞧，那眼神就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带点探究和琢磨的意味。
最后他研究够了，叹气似的答应了一声:“啊。”
百里屠苏无语了半晌，还是最先妥协:“回去吧。”
至于米店老板，明天送他一坛包治百病的“神水”就是了。
他把米袋扛在肩上，一只手把着袋口，一只手空垂。心里打定了主意给欧阳少恭一个教训，所以也学着对方的沉默，闷头向前走。
欧阳少恭盯着他空着的手好一会儿，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衣袖擦着衣袖，终是抑制住了牵一下手的冲动。
百里屠苏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急切的往旁边一带:“小心！”
石拱桥上一辆失了控制的木板车径直冲下，接连撞翻了好几个路人也没停下的意思。
不过一辆载物过重的木板车而已，百里屠苏只要一抬腿就能控制住。
但他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个最近表现“不太正常”的人。
木板车在离他还有三步远的地方突然被一股暴增的气浪掀翻了出去，车上的货物石头一样砸向了周围本就惊惶狼狈的路人。
百里屠苏诧异的瞪了欧阳少恭一眼，然后扔了肩上的米袋，一个箭步冲上去稳稳接住了从天而降的木班车，表演杂耍一样把纷纷落下的十几个麻袋连接带踢的也一一撂上了车。
周围掌声四起，赞声连连。
欧阳少恭依旧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无辜表情站在一旁。
百里屠苏放下木板车走到他面前，指着地上一个被车撞翻在地，磕破了头的人问他:“不帮忙吗？”
欧阳少恭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变化，看了看地上一脸血污捂着头哀嚎的人，一脸嫌弃的犹豫着。
“我知道你心下无尘，”百里屠苏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从来看不上我们这些蝼蚁草芥般的凡人。”
这次他似乎是真生气了，连买来的米也不要，转头就走了。
而欧阳少恭似乎是还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在原地守着自家的东西等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拖着米袋子往家里走。
介于近段时间欧阳少恭的不正常反应，百里屠苏气归气，可还是抱臂站在门口等他。
看着欧阳少恭拖着米袋回来，一副老婆驯夫的语气质问:“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院子里的韩云溪奇怪的向门外张望了一眼，与欧阳少恭目光相对，立刻快速的闪开，并躲回了自己屋里。
站在台阶上的百里屠苏沉着脸居高临下的望着欧阳少恭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的是不是自己太苛责了。毕竟少恭本意是关心和保护自己，毕竟对欧阳少恭这样曾有过恶劣前科的人需要的是正确的引导。
欧阳少恭一句话还没说，自觉暴戾的百里屠苏心路已是百转千回。
还是多带他出去走走，多接触些人吧，这样总在家闷着也没啥好处。
因为做生意而强迫“开朗”的百里少侠决定转换角色，做一回欧阳少恭的“心理导师”。